深切怀念恩师郝侠君老师

发布者:汤彪发布时间:2022-09-16

二零二二年九月一日晨七点三十分,曾极大的影响了我的人生轨迹、为我终身立范的哲学家郝侠君老师因病去世。郝老师是学识广博德高望重的知名哲学家、亦是我的哲学学习入门的引路人和值得终身仿效学习的师长。

1976,我由湖北机床配件厂推荐进入澳门新莆京游戏大厅的前身——湖北财经学院政治系进修班学习,这是我自初中一年级因文革中断正常教育后,再次跨入校园门、且是大学的校园门。和我一样,我所在进修班的学员大都来自基层、大都没受过系统教育。教与学的难度可想而知。给我们进修班讲课的老师有好几位,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个子不高、脸庞清瘦、声音洪亮、两眼有神的郝老师。郝老师讲的课是马哲课即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哲学马哲这些概念开始印入我的视野。 那个时期我周围的人对哲学是啥颇感陌生、不解(还没有后来的在功利大潮冲击下更多人表示的不屑。当然,教科书及教学的僵化也是重要原因),发出哲学是什么学?学哲学有什么用的疑问,也有曾有过相当经历的长辈直言:学过,一辈子没搞懂,没用。我将这些疑问讲给郝老师时,郝老师非常郑重的说,哲学是关于世界观方法论人生观的学问,学哲学有用有大用。在课堂上,郝老师以他清晰的思路、广博的知识、无数个例证、深入浅出的向我们讲解着这个关于世界观人生观方法论的学问,。郝老师生动讲解的哲学课,实在是填补了那个年代因文革中断十年教育、格外渴求知识、缺乏哲学训练的我们思想上的空白。我和我们班学员爱上听哲学课,(还有其他老师如黄老师董老师等)不仅因为郝老师等老师全心全情全意的讲解,更是因为郝老师们对员工们的关爱,师生间情谊浓。郝老师还请同学们去他家,将他的爱人李老师、儿女大小毛介绍给同学们。郝老师及其他老师对我们学员的关心爱护,使在这个班学习的员工更珍惜学习的机会、更爱这个掩映在高大的法国梧桐中、不时能见卧之虎藏之龙(常见同学指着远处过路人说“这个是右派、那个是右派、那个是大右派”)的校园。

当时的校园,经十年运动、十年停招后、百废待兴、青黄不接,特别是政治系。而总是看得远些、着手早些的郝老师,则早在全面恢复高考之前,排除阻力、打破常规,破格将我们进修班的学员留下三个进一步培养,而我有幸成为三人之一(另两位是李海滨和金崇华同学)。留校第二年,高考恢复,最有活力生气的7778级相继进校,郝老师随即安排留校的我们随堂听课学习并当辅导员,更进一步送我们分别到武汉大学和复旦大学哲学系进修,随武大、复旦的7778级本科生研究生学习。在武汉大学,我学习了马哲经典著述、欧洲哲学史、中国哲学史等课程,聆听了著名哲学家的授课和讲座,吸收了新知、认识了新的师友,感受到这所大学蓬勃的生机。武大进修后,财经学院正在为本院青年教师开办工农兵学员回炉班,郝老师又鼓励我随这个班学习,这个班的团队都是后学一提起就钦佩不已的学界老前辈。这个本校青年老师回炉班,走出了一批栋梁之才,他们和我一样,对郝老师分外敬重。再后来,我考入八八级哲学研究生,随小我一轮的师弟们学习,读研期间,校内外风潮涌动,敏锐的年轻学子在学习讨论中总有各种似乎很不合常理的出格之论,郝老师从不以权威对“出格”见解施压、强人听从,而是以极宽容、耐心的态度对待,这使得大家能在自由氛围中无所拘束的学习。毕业后师弟们在不同领域各有创获。我的入学、学习、毕业都得到郝老师和导师组的极大关心和帮助,这是每每想起就难以忘怀感动不已的。毕业后,我南下赴东莞,在东莞理工学院任教,教授马哲课,后转入将马哲纳入其中的中国近现代文化史的教学与研究。

回顾自己求学的路,回顾自己与哲学结缘的路,深深感谢怀念带我入门的郝老师。

晚年的郝老师,其生活遭到常人不堪其负的种种磨难,自己几次跌倒、几次骨折、几度被缚于病榻痛苦万分不得动弹。后来老伴李老师患病成植物人,卧床不起长达八年。这期间,郝老师的亲友同事领导一个一个相继去世,这看似无边落叶潇潇下的凄凉晚景,在郝老师这里竟过成了诗意的生活。年近八十的郝老师不仅长情陪伴昏迷不醒的李老师八年,风里雨里送饭、细心照料,还在这期间留下了大量的诗作。这些诗作有对年青时爱情的重温、有对李老师苏醒的期盼、有对子女的希望、有对新生命的赞叹、有对老同学老朋友的唱和、有对老领导老朋友命运不公的愤慨、有对年青辈的勖勉和期待、有对学校国家天下事事事的关心、有对理想信念大公人的一再宣说、有对普通人直至自然万物的吟咏……这些渗透着亲情爱情友情师生情同学情同事情家国天下万物情的诗作,感人至深。

记得是2019年,我去探望郝老师,他赠送《生程吟咏》给我。那时的郝老师尽管声音不再洪亮、眼睛不再有神,但透过这本诗集的文字,仍可感受到哲人郝老师特有的风致——是那样的坚定、自信、从容、潇潇洒洒、生气勃勃。

郝老师离去了,他以他整个的生程和生命风范最直观的再次告诉世人告诉我,哲学是什么?学哲学有什么用?治马哲者当若何?

悼念缅怀郝老师之际,愿步入老年的自己能像郝老师所愿所望的那样:“人文生命的青春没有年龄的局限。我们老年人完全可能开辟各自适宜的活动空间,放射各具特色的美好光焰”。

  甄建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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